东正教是非常严格的一神教,主张上帝是绝对的独一无二的存在,认为上帝无可比拟,敬拜和尊崇不能归于任何别人,也不能归于那些不存在的神及其偶像。因为十字架是圣物,是“公义的天平”,是“对抗魔鬼的兵器”,所以东正教要求教徒必须去教堂,并戴贴身的十字架;必须虔诚地履行圣礼(东正教教徒要行七圣礼:洗礼、坚信礼、忏悔礼、婚配礼、授职礼、终敷礼),持守斋戒。所以,东正教要敬拜神,并要在圣像前祈祷。根据东正教神学家约翰所提出的物质变化说认为,放在祭坛上的饼和酒在祝圣之后,已发生质的变化,变成耶稣真正的、能给予生命的体和血。如果领受者吃喝了经过祝圣的饼和酒,他也就分享了主耶稣的生命,就会感到主耶稣还在活着并与自己同在自己将永远得到耶稣的“恩宠”(基督新教神学家反对此说,认为饼和酒只是耶稣的体和血的象征,只是对耶稣受难的纪念……)。这些东正教原理和礼仪,深深嵌入到俄罗斯文化和民族性中,无论什么样的俄罗斯意识形态都不可能将其完全清除。
作为沙皇俄国实体的继承者,苏维埃俄国的意识形态自然也不能例外。从布尔什维克和苏俄政府倡行的某些仪式、挂领袖像等,即可隐约看到东正教圣礼或敬神拜圣的影子;在列宁逝世追悼会上斯大林所致的悼词,其韵律和格调也明显带有东正教圣事上的祷词风格,如其中一连就用了完全重复下列语句的六个工整的排比句:“列宁同志和我们永别时嘱咐我们……列宁同志,我们谨向你宣誓……”;特别是联共(布)中央用水晶棺永远保存列宁遗体的决定,也是受到了东正教“圣体血”仪式的影响,即是想用领袖的遗体去替代基督的“体血”,并试图将领袖当作永生的神来敬拜。这种敬拜在以后又普遍引申为在办公室、会议室处等挂革命导师或领袖像……
东正教的保守性和不开放性,主要因于停滞落后的东罗马帝国和沙皇俄国的封建制社会。迄今为止,它仍标榜“正教信仰是源自基督和使徒的纯一不变的正道”。
尤其是俄罗斯东正教不像天主教和基督教新教那样能面向社会、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随着历史的进程不断调适自己,而是严格尊奉一神教宗旨,敌视自由和进步,反对多元和开放。如它信守古老的基督教教条,不允许对神学教义、仪式作任何改造和革新;仍保持一整套繁琐的宗教仪式,严格守斋;它目光短小,不重视社会问题,反对教会生活的现代化;它甚至在祈祷时坚持用古斯拉夫语,而反对使用现代语等等。
十月革命后新建立的苏维埃政权,由于国内斗争的严酷和国际帝国主义的封锁,马克思主义理论系统中固有的革新与开放因素被窒息,而东正教和俄国专制主义传统中的保守与封闭意识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复活并在斯大林执政时期逐渐占了上风。如在指导思想上,斯大林就将列宁的无产阶级一国首先可以夺取政权的“一国社会主义理论”,修改或发展为“一国可以首先建成社会主义”的理论,这实际上就意味着关起门来搞社会主义。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列宁在世乃至延伸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的苏联早期党内生活和思想文化领域那种民主、自由和开放的朝气蓬勃气氛逐渐消失了,盛行的是斗争哲学和批判立场。如对国际共运外部是大批帝国主义、资本主义、资产阶级和各国反动派,在国际共运内部则大批国际和国内各种所谓的“修正主义”、“机会主义”。这一切实际上都被斯大林变成了权力斗争的工具。于是,对马列主义(实为斯大林主义)之外几乎所有意识形态乃至学术流派持敌视和批判态度,即使自然科学也不能幸免。如著名的“李森科运动”就是苏联在遗传学领域开展的反科学行为。
为中国读者所熟悉的俄罗斯著名作家普希金、果戈理、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等,都曾有很深的宗教意识和宗教情感并倾注到他们的作品中。普希金的早期诗作虽带有某种无神论色彩,但在其创作的晚期宗教则成为主题,其宗教意识得到充分表露。托尔斯泰被东正教会开除教籍,实际是因为他对上帝过于虔诚,而对教会产生反感和怀疑。他嘲讽了东正教那套繁琐的礼拜仪式,对基督教有自己独特的理解,重新解释和编写了《福音书》,以建立自己理想的人间天国。在其晚年,他把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宗教探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