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要是知道胡适也逛过窑,内心是否也要窃喜一番?
被蒋介石称为“新文化中旧道德之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之师表”的胡适逛过窑子?他去过多少次?去做什么?又何以致此?
胡适逛窑子考,虽有意思,却看似无聊,学界衮衮诸公也许不屑为之,然依胡适的原则来说,考此事之意义亦足与考据一个字,拍一部好莱坞大片,发现一颗恒星之意义相匹敌。故不妨为之。
依胡适现存的文字材料来看。他一生中去过妓院的次数不能说十分频繁,但也实在不算少的。
学校解散,心灰意冷被同学带坏?
1909年10月初,胡适所寄身的中国新公学解散。这是胡适自1904年到上海以来第一次感到生活无所依靠、精神无所寄托时候。“余自十月一日新中国公学沦亡以来,心绪灰冷,百无聊赖”,不幸这时,他的“家事败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那么一点薄产,兄弟还要分家,母亲病倒,亲人亡故。只有十八九岁的胡适生活潦倒,“迩来所赖,仅有三事,一曰索,索债也;二曰借,借债也;三曰质,质衣物也。”他感到“前途茫茫,毫无把握”。
“在那个忧愁烦闷的时候,又遇到一班浪漫的朋友,我就跟着他们堕落了。”于是看戏,打牌,逛窖子成为胡适排遣自己的三大方式。这源自新公学一个叫何德梅(Ottomeir)的混血儿,此人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中国人,什么都会。他住东屋,胡适与林君墨,但怒刚等几位朋友同住西屋,这东西屋又是通的。另外,离胡适不远,还有个唐桂梁,此公系唐才常的公子,时值革命失败,他也情绪低落,自暴自弃。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好学好,跟衰学衰”,情绪一低落,朋友一教唆,胡适学坏了。
于是,他便跟这帮狐朋狗友一起昏天黑地,吃喝嫖赌。“何德梅常邀这班人打麻将,我不久也学会了。我们打牌不赌钱,谁赢谁请吃雅叙园。我们这一班人都能喝酒,每人面前摆一大壶,自斟自饮。从打牌到喝酒,从喝酒又到叫局,从叫局到吃花酒,不到两个月,我都学会了。”
据他自云:“我那几个月之中真是在昏天黑地里胡混。有时候,整夜的打牌;有时候,连日的大醉。”
旧历1909年12月14日,胡适授课结束。“过桂梁家,桂梁令书赠妓联,以不善书辞焉。”两天后,即12月16日,胡适与众友在雅叙园吃茶,并在他们的怂恿下开始了人生的第二次“叫局”。“余素不叫局,同席诸人乃怂恿仲实令以所叫伎曰赵春阁者转荐于余,此余叫局之第二次也。”
所狎妓花瑞英曾是张静江兄长的小妾
再两天后,即12月18日,胡适又和桂梁逛伎家了。“是日君墨,仲实皆外出,桂梁来邀至伎家,食所谓私家。旧历1910年2月2日,君墨邀胡适去一名唤花瑞英的伎家,说有要事商量,其实并没什么事,他只是看胡适曾称赞过此妓。以为胡适意有所属,于是以有事商量之由将胡适招来。
“ 花瑞英者,去年余于金云仙家观之,时与金韵籁同处,皆未悬牌应客。君墨亟称此二人,谓为后起之秀,余亦谓然。乃今年,二人皆已应征召,君墨仅得金韵籁地址,而不知花瑞英所易姓名及所居何里,近始得之。君墨以余尝称此伎,遂以为意有所属,故今日遽尔见招。”“是夜酒阑,君墨已醉,强邀至金韵籁家打牌,至三时始归。”
是年花瑞英年方二八,16岁是也,刚开始营业。胡适一干人便扣门而来。大约此妓确为上品,一年后,1911年,17岁的花瑞英嫁与40来岁的刚断弦的南浔富翁张石铭,谁知张石铭上半年刚娶名妓,下半年又娶新妇,外宠甚多,花瑞英愤而离家出走,不得已重抄旧业。张石铭又何许人也,此公乃民国元老张静江之兄长,中央大学校长张乃燕之叔伯也。
“打茶围”喝得大醉打警察
十八年后,1928年5月12日,胡适看到《晶报》上一条《张石铭身后一公案》的消息后。唤起了他的回忆,我们可以得知,胡适曾为花瑞英集过一联。“宣统二年(1910)春间,我和林君墨都叫过花瑞英的‘局’,那时她还是初出来的第一年。我曾为集一联云:‘倚槛观花瑞,攀林搴落英’。上许敬宗,下谢灵运。”旧历1910年2月2日。“是夜,诸人聚饮于伎者白玉茹家,余亦在坐。”“归寓已十一时”。
2月6日。这一干人又到花瑞英家“打茶围”,打牌打到一点钟,此后又同赴一伎陈彩玉家,把人家硬是叫醒,搞了一个通宵。
“晚课即毕,桂梁来邀外出散步。先访祥云不遇,遂至和记,适君墨亦在,小坐。同出至花瑞英家打茶园‘围’,其家欲君墨在此打牌,余亦同局。局终出门已一点钟。”
旧历1910年2月10日夜,他们又到花瑞英家喝酒去了。“是夜伯经招饮于富贵春,席终,余与仲实同赴邓硕麟君约,饮于花瑞英家,十二时归。”
1910年2月12日,一个雨夜,就是胡适光着脚板,用皮鞋醉打执勤巡捕,此后被罚五元的那夜。胡适在《四十口述》中道:“那一晚我们在一家‘堂子’里吃酒,喝得不少了,出来又到一家去‘打茶围’。”而当年的日记中则这样记,“是夜唐国华招饮于迎春坊,大醉,独以车归。归途已不省人事矣。”这两个叙述不十分一致,也许当年日记所记更准确些吧。即他在在迎春坊喝个大醉,并酒后向警察寻衅闹事。
忏悔自我,提倡禁嫖以赎罪
俗话说得好,坏事中有好事,此事成为胡适一生中的一个思想转机,他觉得对不住他的母亲,决心告别那几个月来的颓废生活。“那天我在镜子里看见我脸上的伤痕,和浑身的泥痕,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起‘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诗句,心里百分懊悔,觉得对不住我的慈母,──我那在家乡时时刻刻悬念着我,期望着我的慈母!我没有掉一滴眼泪,但是我已经过了一次精神上的大转机。”
然而,堕落到什么程度呢?所幸这帮年轻人都没有什么钱,所以只能量力而穷开心。“赌博到吃馆子为止,逛窑子到吃‘镶边’的花酒或打一场合股份的牌为止。有时候,我们也同去看戏。林君墨和唐桂梁请了一位小喜禄来教我们唱戏”。他们也仅止于叫叫局,吃吃花酒,打打牌而已。据不完全统计,此段时间,他接触过的妓女有赵春阁、花瑞英、金韵籁、白玉茹、陈彩玉等人。
对于这几个月的放荡生活,胡适日后屡有忏悔。1914年,远在美国的胡适在日记中写道,“吾在上海时,亦尝叫局吃酒,彼时亦不知耻也。今誓不复为,并誓提倡禁嫖之论,以自忏悔,以自赎罪,记此以记吾悔。”1916年,他在戏赠朱经农的诗中写道:“那时我更不长进,往往喝酒不顾命;有时镇日醉不醒,明朝醒来害酒病。一日大醉几乎死,醒来忽然怪自己:父母生我该有用,似此真不成事体。”他从此要洗面革心,重新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