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下达不抵抗命令
张学良回到病房后,立即接通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参谋长荣臻电话,了解详情,吩咐荣臻不得擅自抵抗;并与南京当局电话联系,亲自通话,请示如何应变。迅即召来顾问特纳,让他通知欧美各国驻北平新闻记者,夤夜通报日军攻占沈阳消息……是夜,张学良几乎没有休息。待记者招待会毕,他才回到病房稍睡些许时间。
9月21日张学良打给南京政府的电报中提到,“先是我方以日军在北大营等处演习示威,行动异常,偶一不慎,深恐酿成事端,曾经通令各军遇有日军寻衅,务必慎重,避免冲突。当时日军突如其来,特出意外。我方乃向官方请示办法,官方即根据前次命令,不许冲突,又以日军不过寻常寻衅性质,为免除事件扩大起见,绝对抱不抵抗主义。未几,日军攻入北大营内,驱杀士兵,毫无顾忌。我军不得已,遂退出营房”。这封电报也证明了张学良“九一八”事变当夜即对东北军做出了明确指示,只是对事变的性质判断失误,事变发生时还以为日方只是“寻常寻衅”;事变发生后,又希望和平解决,还不明白“九一八”事变是日本人策划已久,解决满蒙问题的决战,直到已经开战,还抱着和平的幻想。
不抵抗命令的出炉
电文中的“官方”在这里显然指的是南京国民政府,“根据前次命令”也就是说张学良和南京政府的统帅蒋介石在事变前就探讨过此事,并且已经达成共识。
其实早在8月上旬,日方提出关于中村事件的交涉时,张学良就已向蒋介石请示对策,蒋的答复是“要效仿印度甘地,遇事退让,军事上避免冲突,外交上要采取拖延方针”。蒋还在8月16日致张学良的函电中说:“无论日本军队此后如何在东北挑衅,我方应不予抵抗,力避冲突,吾兄勿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9月12日,蒋介石在石家庄车站列车内会见张学良时,又一次当面解释了他的不抵抗政策。
事后,张学良曾私下对东北军将领何柱国说:“最近获得可靠情报,日军在东北马上要动手,我们的力量不足,不能打。我考虑到只有提请国际联盟主持正义,和平解决。我这次和你见面,最主要的是要你严令东北全军,凡遇到日军进攻,一律不准抵抗,如果我们回击了,事情就不好办了,明明是日军先开枪的,他们硬说是我们先打他的,他们的嘴大,我们的嘴小,到那时就分不清了。”可见早在“九一八”事变发生之前蒋介石与张学良就对东北形势就有了初步的判断,并且达成了一致的处理办法——不抵抗主义。
所以“九一八”事变当日不像民间流传的那样——张学良对东北军没有下达命令,而是下达了“不抵抗”的命令,造成东北军一溃千里的局面。
不抵抗命令谁之过
关于下达“不抵抗”命令的责任,以往一直归咎于蒋介石,一直流传蒋向张学良下达过不抵抗的手谕,甚至有文章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蒋介石曾给张学良10余件电报函件,令其不抵抗。张学良的部下王卓如、阎宝航建议他将这些电报妥为保存。后来,张氏夫人于凤至让张学良赴欧考察时,特地保存在伦敦汇丰银行保险柜中。因为有这些函电,西安事变后,张学良夫人于凤至即以此威胁,使国民政府和蒋介石不敢加害张学良。
但据为张学良所信任、替张氏记录口述历史的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工作人员张之宇记载,张氏曾自疚,告诉他:“我是封疆大吏,中东路,‘九一八’事件,对苏、日关系,平时我有自主权,不能说有了事,推卸责任。外间传说我有蒋(介石)先生不抵抗手谕存于凤至手中,是扯淡。于凤至不是那种人。”
张学良晚年所说还是公允的。依张学良所拥有的政治、经济、军事乃至外交上的实力,他和蒋介石之间在本质上绝不是上下级关系,更像是一种利益联盟的盟友关系。蒋介石在战前对张学良无论面谈还是派发电报,更像是阐明自己的态度,并且对张本人表达建议,不会直接影响张向所部发号施令。所以有关“不抵抗”命令的出炉,张学良于情于理都要负绝大部分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