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的属臣向主子表达效忠,一旁的仆人做下记录。 资料图
本文摘自:澎湃新闻网,作者:修木,原题:中世纪风云︱“老子英雄儿好汉”:讲究血统的封建欧洲,节选
入侵西罗马的蛮族,在安排王位继承的时候,还是将他们的王国当作财产均分给自己的子孙,只是各据一方的子孙,其后一定是打成一团。到封建制度成形之后,欧洲的贵族在继承人的安排上反倒有经营小王朝的心态,爵位、城堡与庄园都只有长子可以继承,下边的孩子什么都分不到,成年后也没有贵族的身份。作为军事堡垒的城堡,本来就不好分。贵族所拥有的土地面积只有那么大,不可能跟查理曼相比。土地是他的政治与经济权力的根本,家族势力与荣耀的根基,分家意味着小王朝的进一步分裂,在那种兵荒马乱的时代无异于政治自杀。上边的国王,一方面不愿意属臣坐得太大,另一方面也不愿意看见属臣总是分家。那时候的国家组织相当原始,国王外出征战还指望着下边的属臣带着他们的庄丁前来助威,庄园太小的属臣带不来几个人,价值不大。由此形成的长子继承制度,成为传统。
掌握土地与政权的社会上层,以家谱作为他们合法性的主要基础,造就的是一个讲究血统与出身的特别阶级。他们的资格与能力都是生来俱有的,跟教育与品德没什么关系。这一点也是传统欧洲与传统中国极为不同的地方:传统中国有科举制度,会读书的穷孩子也有金榜题名出人头地的机会,出身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传统欧洲,奉行的却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崽打地洞,甚至一样是爹妈生的,只因长幼有别,大哥是贵族,下边的弟弟却都只能当低人一等的平民百姓。后来去北美的欧洲移民,在新大陆才有机会冲破这一传统束缚。在资本主义的美国,只要你能赚钱就能得到大家的尊重。这是现代美国人很喜欢拿出来向欧洲人炫耀的美国梦的一部分。
按照欧洲贵族的家谱追根溯源,他们的祖先据说都是跟随查理曼东征西战的日耳曼勇士,而后长房长孙,优秀的品种一代一代往下传,生来就是统治者的材料。后来的考证却表明,所谓欧洲贵族历史悠久的血统,本身也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中世纪的医疗卫生水准低下,婴儿与孩童对疾病的抵抗能力低,死亡率高,即使是王子王孙也无法幸免,王公贵族家有再多财富与权势也无济于事。而以上战场为己任的贵族,更是比一般人多出一层死在战场上的危险。从统计数据来看,每一代人之中(约三四十年),平均有近20%的贵族家庭面临没有子嗣的窘境。无人继承的庄园,落在国王的手上,以后又会被拿去封给在战场上立功的勇士或是讨得国王欢心的宠臣。欧洲的贵族阶层并没有传说之中那么封闭,而是不断有新人加入。只是这些新贵族在地位确立之后,修起家谱来,总是会千方百计把自己与以前那些显赫的家族联系起来,由此产生的家谱其实含有不少水分。更为重要的是,有机会成为贵族一员的他们,不会挑战以血统定高低的传统。
王位的继承者当然更是讲究出身,要有最为高贵的皇族血统。皇族的家谱在某些热心奉承的人笔下,可以将古代的部分编得更为离谱。比如说英国的王室开始于诺曼底公爵威廉,祖上原本是北欧海盗,后来在法兰西沿海安顿下来。1066年他起兵渡海征服英格兰,戴上英格兰王冠,英国王室可以算是海盗的后代。但是在热心人的笔下,英国王室却被说成是远在万里之外,圣经旧约中的以色列大卫王的血脉,与耶稣同宗。进入中世纪中期之后,皇族的家谱要更为靠谱一些,以他们的显赫不大可能像贵族那样胡编乱造。在蛮族王国时期,篡位夺权很是平常。到封建以后的欧洲,王位的继承倒是严格按家谱来算。国王被谋杀的事情还是时常发生,但是篡位者却也是来自皇族,没有皇族血统的人想要篡位很是困难。欧洲的封建容不得刘邦或是朱元璋的出现,要到快十九世纪才出现一个出身小贵族的拿破仑,有这个胆子将罗马主教请来巴黎给他戴上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