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反叛的种子——读张宙星和他的画

来源:地球时报 日期:2014-11-10

 一粒种子埋进土壤,它生长的力量有多大?一粒艺术反叛的种子,埋进现实生活的土壤,它生命的力量又有多大?读了张宙星和他的画,我在思索着。

  依据资料介绍,张宙星,男,57岁,作家,收藏家,历史文化学者,十五年前辞京城公职,回渤海湾边的原籍潜心文史研究,出版过多部专着,“非画坛中人”……然张宙星之所以如新星跃空般引起域内外关注,不是别的,却是他的画。

  张宙星在知天命之年,偶提画笔,做成的是金鱼。这金鱼非比池中物,大大的两眼,鼓凸于画面最显赫位置,不知是惊恐,还是愤怒,直瞪瞪逼视着现实中那个混浊的世界,还有与它对视者的物欲的心灵。在它灵慧且具穿透力的逼视中,人们多少会有些惶悚的感觉。这实在是一个灵异的怪物,浓重的墨彩中,寥寥几笔,画面只有一对变异的眼睛,还有处理成荒诞的尾巴,与其说这是一条金鱼,毋宁说是它的灵魂。

  此鱼一出百鱼呆。所睹者瞪起的眼睛,似乎比画上的还要大些。“这是出自一个初画者之手吗?”“这是一条什么样的鱼呵!”友人们纷纷撺掇鼓动,宙星一时手痒不可收。于是,嬉戏图、呵护图、逗气图、求偶图、好奇图、惊异图……人格化、抽象化了的一条条金鱼,从空灵虚幻的世界,争先恐后游了过来。它们依然瞪着大大的眼睛,依然甩动着孤傲而又荒诞的尾巴,不同的是,它们表现出来的神态情绪,于惊恐和愤怒之外,又多了喜、乐、哀、怨,或许还有一些淡淡的闲愁,似乎于王母瑶池的久困中,于玉皇净水的幽闭中,受了过多的压抑,而今,它们只不过借了张宙星一点方便,前来向人间宣泄倾诉。这一来,世界的某一角便有些失衡,某一角里的某一些人,心灵便受到震撼。

  外面的世界越喧嚣热闹,心灵便也越孤寂。孤寂就像万万千千的小虫子,不停地飞舞在灵魂的星空,啃噬着思想的经络。或许是为了躲避着它们,张宙星从皇城根逃到海边,海边也不是真空,于是,他靠更多的阅读,更深邃的思索,抵御孤寂的侵袭,澄澈着渺远的精神天宇。夫人说:“宙星一直在走,在走。”思想者的行走,路上没有风景,没有伴侣,有的只是惶惑与痛苦,虽然也淡定,也快乐,但惬意永远是一瞬。但他还是在走。走,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寻找自己。可他常常是寻找到了,再否定,因而再寻找。否定,寻找;再否定,再寻找,这就注定了不断地要走,要走。

  这寻找,其实是一粒种子对土壤的渴求。这走,是种子向大地飘落的行程。诗,文,画,收藏,便是行走中的脚印。既是脚印,行走者是不会永远驻留在其中一个的。

  让上帝也无法想到的是,宙星突然于一片褒奖声中,果断舍弃金鱼,将七寸竹管瞄向了田野——那的确应是种子落入的地方。这是今年春天的事,他用两三个月时间,一气画了五十幅,皆为黄瓜、茄子、辣椒、甜梨、冬瓜、柿子、麦子、高粱之属。如果你以为这是些解馋欲的农产品,那又错了。如同金鱼一样,画家只抽取了谷物们的神髓,图影出了它们的灵魂。诸般静物虽无金鱼鼓凸灵动的双眼,却一样有叩击大地、发问苍天的震撼。你看那散乱冲来的葡萄,你看那向日葵意象成三角的叶子,你看那把儿朝上长的苹果,你看那通红如火的麦穗,这些不知是水星还是火星上的物种,一个个都是会说话的,它们在向你表达着某种意愿,传递着某种信息,申说着某种诉求。宙星说画的多是梦中之物,可这些让人不安宁的精灵,分明是要把人又往梦里带去……尤其是画图底色,全为重重的大胆的蓝色。这蓝与别的蓝又有大大不同。它是蔚蓝与碧绿调合成的蓝,是天空与生命结合的蓝。如果仅仅是蔚蓝,高远则高远矣,离大地太远;如果仅仅是碧绿,又太实太俗,惟蔚蓝与碧绿之结合,既留无限遐想空间,又接了地气。于是这种蓝也便大有了意思。灵性慧通的谷物,附着在这种蓝上,便有了无穷意趣。历史,今天,未来,便有了联系。种子在土壤中便激发了生命的力量。

  这实在是一粒反叛的种子。它不依循旧制成例,它不贪恋媚风俗雨,它不择时序着土,更不祈求肥水之多寡。在大地温暖润泽的怀抱里,这粒种子脱去胞衣,扭开芽嘴,伸出根须,冲破层土,向着旭日,向着春风,向着万木争荣的世界,勃发出生命的无穷张力。它开花了,结果了。

  一粒种子走完一个生命过程便是收获。所获之奇花异果又昭示了什么呢?我想,我们的画界不缺少平庸和媚俗。我们的民族不缺少保守和自闭。由此想来,这粒反叛的种子,其生长的意义便更加不同寻常。

  可贵的是,这反叛所依赖的,正是忠诚。这是一枚硬币的两面,这就是促成事物发生发展的阴与阳。阴阳平衡则道生。我们站在流着春水的杨柳岸边,静静期待着这粒种子对世界的改变。(孙覆海)

    A+
声明:本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并不代表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