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它只是郊外的一亩田地,只是遥远而古老的一个城市,抑或是凌驾于现实之上的艺术天地,但在她们眼里,那就是“别处”,一个可以安放心灵的地方。
院落里,风景无限对于王晓珂而言,呈现生命最本真的东西才是她所追求的极致生活。所以在银行上班的生活一度差点让她窒息而死,奇怪的是,一旦有了这个院子,所有的身体和心理疾病都不治而愈。在与花草虫鱼的朝夕相处中,她渐渐找到一种四季应有的节奏,在这样的节奏里她不疾不徐地创作、生活。而这院子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也早已成为她生命中最美的风景。
王晓珂
艺术家
四季更替的院落,犹如人生风景
艺术是让人既爱又恨的东西,你以为你掌握了它的真谛,可一不小心又会笔走偏锋地迷失其中;你以为它让你逃离了现世的混沌,但生活的无奈依旧接踵而至。然而,尽管如此,艺术对于王晓珂而言,本身就是一个别处。因为,它让她真切地告别了银行循规蹈矩的“苦痛”生活,“看见每个人都嫌烦,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甚至,上班前的那一段路每天都走得好艰难!”
当她以一个艺术家的身份在宋庄落脚的时候,并没有奢求太多,就是“盖一个自己喜欢的房子,留很多地,有一个院子”,所以,这六百平方米左右的一亩地俨然就成为了家之外王晓珂的另一个“杰作”。“我设计的空间是集工作室与家于一体的房子,但在外面是看不出房子来的,只有打开门才给人别有洞天的感觉。”院子就更不用多说了,远远近近的朋友没事都喜欢来她这里坐坐,“喝喝茶、喂喂鱼,什么东西熟了就吃什么”,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位懂得享受生活里那份平和的喜悦的女主人,用好友云南艺术家杨文萍的话说就是,“她不用刻意去练什么冥想,她的每一天都是禅修。”
所以,早晨睁开眼,王晓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楼喂鱼食,然后在院子转悠一圈再回去吃早饭,中午、晚上同样如此。而每次转悠多长时间视季节而定,“比如前几天,这里快成‘草原’了,我随手就会拔拔草什么的。”最享受的当然是春天,“万物复苏,第一个报春的当然是门口的连翘,一簇一簇的小黄花以及其他树上那些小嫩芽,让蛰伏了一个冬天的人一下感觉生活又充满了希望。”随即而来的四五月,是院子最难伺候的季节,“北京太干了,每天都是用水管浇水,每次都是好几个小时;雨水增多的六七月,又面临草比菜长得还快的尴尬;八月呢,好多虫子开始光顾我的工作室;冬天又需要把一些怕冷的植物,比如葡萄树埋起来。我发现有了院子之后,我对季节的感受更深了。”显然,当我们手忙脚乱地应对生活,最简单的快乐就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走,而当你回归质朴的状态,四季轮回才清晰浮现。
每一株植物都带有灵性
在常人眼里,或许是千树一面,然而在王晓珂看来,每一株植物都带有自己的个性。而且,“你以为是你在照顾它,其实有时是它在照顾我们”。好比王晓珂的最爱,院子里最大也是长得最好的那棵桑葚树,“买回来大家都喜欢它,所以第二年它就结了很多桑葚,非常茂密”。所以,每次浇水王晓珂总是先浇它, 徜徉也是从它那里最先开始,“植物其实也会感受到你对它的喜爱,你关心它多少它就会回报多少,所以桑葚就真的长得特别好。”丰收的季节,有吃不完的桑葚,王晓珂会自制好多罐桑葚膏放在冰箱里招待朋友。
站在晓珂家的庭院里,那棵传说中的桑葚树果然长得十分霸气,“当时觉得隔壁工作室的楼梯看着有些突兀,就希望桑葚树能遮一遮,没想到,它长啊长的,下面又长出好些直直的子树,现在,你看,对面的东西完全看不见了。”但事实上,桑葚树很好管,甚至不需要晓珂花什么心血在它身上,“不像一些小苗那样娇气,它很大很宽阔,宽容度也远大于我们,当绿荫覆盖的时候,甚至觉得是它在呵护我们。”
早就耳闻晓珂尤爱种花生,去了才发现,果然重要位置和大量位置都是花生唱了“主角”。用晓珂的话来说,就是它“好看又实用”。她种的是红皮花生,各种吃法自然是尝遍了。关键,“它太皮实了,而且总是长到这么高就不长了,不贪心;叶片有很强的观赏性,自己还结果实。事实上,它还有很强的生命力,在它长到一半这么高的时候,你踩它一脚都不会死。”在晓珂眼里,每个人和宇宙都是相连的,只是连接方式各不相同,而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恰恰正是这一使命的完成者。
用随机自然的态度对待每一个植物
生活的困境有时真的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而现在的晓珂早就练就了一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定气质。而且,健忘是她的另一大特质,作为职业围棋手,据说先生是一个比她更对不相干的事物“看不见”的人,而对院子里的活常常是光夸不干的他到底是如何把夫人夸得飘飘然,晓珂可是一句都想不起来了。至于这个院子是怎样成为自己的心灵治疗师的,她也是一问三不知。不是装傻,是她的大脑自动开启了选择性记忆的功能。
和她在院子里闲逛,听着她说,“这棵树今年长得不太好,都没结果”时,问她会不会因为种得太多的原因,她点头称是,并说,“这里要挪走一棵才好”。晓珂是一个对自己的艺术生涯有规划的人,但自己的园艺事业目前却只采取了随机自然的态度,“喜欢什么就种什么,它们长多少我就吃多少,不会刻意”。
而无形中,这种随机自然的庭院式生活也映照到她的生活,给她的艺术作品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创作源泉,“你看那个装置作品《困》,就是我用院子里一棵国槐树的根做成的,当时因为挡住了邻居的采光,必须挪走,我用了将近两个月时间才将它完整挖出。朋友还给我专门录了视频。”还有,那些瑟瑟秋风中躲进工作室避雨的各种小虫子,也原封不动地成了晓珂作品的一部分,“这样的收获也是庭院生活的一种赐予吧!”而晓珂说她最擅长的,其实还是用美丽来说残酷,就像现代人绚烂的生存状态下实际充满了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