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筝只为拼输赢
风筝的老家在中国,猴年马月传到尼泊尔后就叫“筝噶”。与老家中国不同,风筝到了尼泊尔被极度简化,规格几乎一致,菱形的纸蒙在十字交叉的两条篾片上,正下方加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尾巴”,整个大小与A3纸相当。每一个风筝根据所绘花纹不同都有自己的名字,翻译成中文就是“两条线”“小黄”“小花”之类。当地的风筝比较便宜,约10到20尼泊尔卢比一只,算成人民币差不多0.6元至1.2元。到了这个季节,小朋友们把平时存的零花钱掏出来,买上二三十个风筝,再配上线和线轴,开开心心地跑上自家屋顶,整装待发。
或许有的看官要问了,风筝为啥一买就20多个啊?呵呵,这个嘛,就与当地人的风筝玩法有关了。与中国人看重风筝的造型等元素不同,尼泊尔人放风筝只为拼个输赢,而输赢的标准就是经过“空战”能不能把对手的风筝线弄断,有战争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因此每个孩子家里都配备了一个“机群”。
突然,听到一个童声:“Ladaune(你敢来吗)?”坐在屋顶的我循声望去,原来是两户邻居家的孩子准备开战了,只见脱手的风筝乘风旋转着急速上升,到达一定高度后,两个孩子分别用自己的双手上拉下拽缠着风筝线的纺轮,从而操作风筝做出各种技术动作。据说,两只风筝交战时,高度较高的风筝往往会占据优势地位,当两个风筝的线在一起摩擦时,下面的线更容易断。两只风筝正在鏖战,周围还有四五只风筝观战。说实话,我挺佩服小朋友的眼力,200多米外的风筝在蓝天里就是一个点,还得排除阳光的干扰,我戴着眼镜能看清风筝在哪儿就很不容易了,更别谈操作风筝空战了。但看看邻居家楼上的小朋友,目不转睛、全神贯注,颇有战斗机飞行员急拉急推操纵杆的架势。“chet(结束)!”一声尖叫,随后周围各家各户屋顶上的小朋友都欢呼起来,我这才发觉原来在屋顶关注这场空战的不止我一人。眯着眼睛仔细搜索,果然,在一只迎风昂首挺胸的风筝下,另一只风筝耷拉着脑袋随风飘落,失败的小朋友撅着嘴巴失落地收着已没有风筝的风筝线。再看看胜利的小朋友,正仰着头环顾周围邻居家屋顶,颇有“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的味道。
风筝喊话语言复杂
虽然“空战”是残酷的,但是“交战”双方也不能失了礼数。上面讲到的问一句“Ladaune”,适用于“交战”双方离得比较近,可以互相喊话的情况。有时候,风筝一飞出去就是好几百米,两军隔得太远,甚至都看不见地上的对手在哪儿,就只能用风筝的技术动作在天上交流了。比如,如果一个风筝朝你的风筝越飞越近,就是在下战书了,如果你想应战,只管迎头飞去,如果你怯战,只需操纵风筝躲到一边,挑衅方也绝对不纠缠。
除了激烈的空战外,风筝降落时也有风险。由于加德满都树木繁多,有时候一不留神,一阵乱流吹过,刚刚还趾高气扬的胜利之鹰便被缠在了树枝上,主人只得忍痛拉断风筝线。这时,早已在地上期盼已久的小朋友们,或拿杆,或上树,谁第一个捡到谁就是风筝的新主人,而旧主人则不得索要,这也是规矩。
有人说战争在客观上推动科技进步,风筝空战也不例外。在一旁一起观战的尼泊尔朋友阿西姆向记者介绍,他小时候也对风筝空战着迷,而且有很多“土招”。比如,抓一只蛞蝓(俗称鼻涕虫),把他的黏液涂抹到风筝线上,风筝线就会结实很多。各种“土招”中,杀手锏是玻璃粉,即将玻璃碴磨成很细的粉,用胶水涂在风筝线上,这样风筝线就自带无数把“小匕首”,一路过关斩将不在话下。说到兴奋之处,阿西姆说他小时候还干过更出格的事情,直接在风筝线上拴上剃须刀片,不幸的是风筝刚升空不久,风筝线一收紧,剃须刀片就把自己的风筝线割断了。
放风筝成欢聚由头
小时候的世界是单纯的,长大一点,连放个风筝也不单纯了。阿西姆回忆说,到了上中学的时候,虽然还玩风筝空战,但风筝上都写上姓名、学校、联系方式,并表示主人是帅哥,如果捡到的人是美女欢迎和主人联系。不过阿西姆颇有挫败感地表示,从来没有人捡到风筝后给他打电话,也许美女们都不相信主人是帅哥。不仅尼泊尔,阿富汗、巴基斯坦以及印度都有大同小异的放风筝传统。《追风筝的人》的作者就是一名美籍阿富汗裔,小说中有喀布尔人斗风筝的故事。到目前为止,南亚上空的风筝“空战”还没有形成规范化的体育赛事,不过,或许风筝“空战”的真谛并不在于争出个输赢。每到这个季节,家家户户聚在自家屋顶,品甜点、喝奶茶,大人在一起聊天,孩子在一旁放风筝,欢聚一堂,其乐融融。放风筝已成为每个孩子心中愉快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