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6月27日电 新加坡《联合早报》6月27日发表题为《没有硬实力,哪来软实力?》的文章说,中国崛起是以发展经济为主轴,不断提升军事、科技力量,以及扩大国际影响力。因此,和西方国家一样,中国崛起的过程,即硬实力不断发展的过程。所不同的是,西方国家的崛起一律采取了向外扩张模式,引发了一系列对外战争;但中国走的却是和平发展道路,“永不称霸”是中国对世界的庄重承诺,西方和日本大可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论是早期的“骨牌论”、“朝贡说”,还是当今的“中国威胁论”,皆属无稽之谈。
文章摘录如下:
“中国崛起须靠软实力”,是近年来媒体上常见的言论。但其正确性、可行性如何,值得重新商榷。
所谓“软实力”,是与“硬实力”相对的概念。后者是指一个国家的经济、政治(含外交)、军事与科技的综合力量,而前者则是以精神文明为主体的文化力量,包括语言文字、文学艺术、宗教哲学、价值体系,乃至行为模式、国民素质、生活方式等。两者合而为一,构成综合国力,这是毫无争议的。
然而,在一个国家崛起过程中,硬实力和软实力所发挥的作用,是不均衡、不对等的。其根本原因在于,两者的本质或属性有所不同:在硬实力中,经济属于社会结构中的下层基础,以及直接为经济服务的政治、军事、科技等,而软实力则纯属社会结构中的上层建筑。易言之,软实力是建立在硬实力基础之上的,是硬实力的衍生或派生产物,硬实力大小决定了软实力大小;如果没有硬实力,就根本谈不上什么软实力。因此,在中国现阶段,主张“中国崛起须靠软实力”,在理论上或逻辑上不能成立,不但本末不分或本末倒置,而且犯了舍本逐末的严重错误。
对任何一个国家或民族崛起而言,经济实力是最重要的、决定性的,因为它是硬实力的核心部分。只要有了强大的经济实力,不但强大的政治、军事、科技实力将应运而生,而各种软实力也将如影相随。这一认知十分重要。
当然,社会基础(或硬实力)和上层建筑(或软实力)的相互关系,并非机械的、单向的,而是辩证的、双向的。两者存在作用与反作用的关系:当一个国家经济发展到某种程度时,若要持续发展以进入较高阶段,就得多少借助于其所衍生的各种软实力,使之成为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助动力。然而,必须强调指出:硬实力与软实力的主从关系或本末关系,在任何发展阶段都维持不变。在任何历史阶段,软实力皆依附于硬实力,随着硬实力而浮沉消长。
至于一个国家、民族崛起过程中,如何发挥影响力?是依靠硬实力还是软实力?笔者认为必须首先依靠硬实力,中外古今似乎无一例外。
以上为理论依据,但单凭空洞理论未必具备说服力,所以还必须列举历史与现实作为论据。
先看中国古代历史。在战国七雄中,秦国实力较弱,初期只能“霸西戎”,但经过商鞅变法后,国富兵强,秦王嬴政终于靠远交近攻征服六国,创立统一的秦帝国。至于大唐文化盛极一时,声名远扬,长安一度成为世界文化中心,对亚洲各国产生了深远影响。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唐帝国农业经济发达,手工业生产力较高,以致国家富裕,兵强马壮,硬实力十分雄厚。日本在“唐化运动”中全方位吸收中国文化,就说明了这点。
再看西方近代历史。意大利虽继承古希腊罗马文化,为欧洲文艺复兴的发源地,软实力一度傲视于欧洲;但半岛城邦林立,政治不统一,军事力量很有限,未能建构一股强大的硬实力。因此,意大利在海外的影响力(含软实力),甚至远不如领土比它小的荷兰。后者是以海军、造船、航海、经商,建立海外殖民地而称雄于世界。
西班牙在地理大发现后脱颖而出,成为海上强国,建立广大的殖民地,将西班牙语言文化传遍拉丁美洲,所以称“十六世纪是西班牙的世纪”。但随着其“无敌舰队”先后被英、荷海军击溃,失去制海权,西班牙势力日趋没落,最终丧失了所有的殖民地,沦为二等国家。
法国在路易十四时代,虽是个典型的君主专制国家,但因其经济、政治、军事实力空前强大,是欧洲大陆的霸主,致使法国语文、艺术、饮食、服饰、时尚,广受欧洲人的仿效,而盛行一时。各国签定条约皆用法文,说法语成为各国上流社会的身份标志。这说明了一个民族的软实力,必须借助其硬实力,才能拓展空间与发挥作用,使其影响力极大化。
大英帝国的兴起,同样主要依赖军事力量和经济力量,在全球建立殖民帝国(号称“日不落帝国”),同时输出语言文化、文官制度乃至政治模式。时至今日,英文之所以成为使用范围最广的国际语文,并不是英文本身比其他语文(如中文、法文、俄文等)优越,而是因为十九世纪是英国的世纪,美国继英国之后在二十世纪成为世界超级霸主,致使英文含金量最高。
德国崛起却面对不同的局面。德国到十九世纪还未能实现政治统一,关税同盟建立后,各邦之间经济联系虽大为加强,但因法国等的阻挠,使政治统一难以实现。作为主要统一力量的普鲁士,自由主义者主张借助自由主义作为统一各邦的亲和力,但遭宰相俾士麦强烈反对。他认为德国统一必须依靠“铁”和“血”。历史证明,俾士麦的铁血政策是正确的。经过他精心策划的三次对外战争(即普丹战争、普奥战争和普法战争),统一终于美梦成真。
美国独立之初只有13个州,今日却有50个州。其他广大领土是靠民主共和、价值体系的亲和力吗?当然不是。它靠的主要是连年战争与征服。苏联解体之后,美国成为当今唯一的超级强国,霸主地位又如何产生?是得自好莱坞电影与快餐文化吗?当然也不是。那么,美国发挥其世界性的影响力,难道是靠“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吗?当然更不是。
最后再论中国崛起问题。上世纪五十年代,毛泽东将外国在华势力连根拔掉,为振兴中华铺平了道路。改革开放之后,由于客观形势的改变,中国经济、政治、军事和科技的发展更加迅速、平稳,综合国力不断增强,其中固然以硬实力为主,但也不乏软实力。中国崛起是以发展经济为主轴,不断提升军事、科技力量,以及扩大国际影响力。因此,和西方国家一样,中国崛起的过程,即硬实力不断发展的过程。所不同的是,西方国家的崛起一律采取了向外扩张模式,引发了一系列对外战争;但中国走的却是和平发展道路,“永不称霸”是中国对世界的庄重承诺,西方和日本大可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论是早期的“骨牌论”、“朝贡说”,还是当今的“中国威胁论”,皆属无稽之谈。
有人认为,中国人口庞大,国土广阔,一旦强盛起来,对周边国家自然构成威胁。他们似乎忽略了一点:中国国内问题多如牛毛,既复杂又棘手,是任何一国无法相比的,哪儿来余力去威胁他人?更何况自鸦片战争后的百余年间,中国不断遭受列强的欺凌羞辱,哪能摇身一变为侵略者、压迫者?
为了振兴中华,中国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国防力量,以维护领土统一与主权完整,防止各种敌对势力渗透、颠覆与制造事端,创造和平安定的周边环境。过去有句戏言称:“台湾出肉弹,大陆出导弹;台湾出歌星,大陆出卫星。”对西方人而言,肉弹、歌星当然魅力无穷,但对中国人来说,若无“两弹一星”,则振兴中华即成为废话、笑话!
有人认为,中国要进一步发展经济,必须进行政体改革,采用西方议会民主制度。幸亏中国人的政治智慧高超,未去理会这类“美言高论”,因为西方民主并非万灵丹,不但不能解决当前中国所面对的各种紧要难题,反而可能弄巧反拙,使这些难题恶化。苏联解体应可作为殷鉴!
第一个最紧要难题,是如何改善13亿人民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半个世纪以来,随着人口倍增和工业化中的失误,中国生态环境日渐恶化,各种自然灾害有增无减,已经直接威胁到中华民族的生存与发展。如何将青山、绿水、蓝天还给子孙后代,是极其艰巨的长期任务!
第二个最紧要难题,是如何更好、更快地解决“三农问题”。作为人口大国,首先必须确保粮食安全;其次,农村经济结构的调整,教育、医疗、社保的推行或优化,交通道路的建设,以及电力、水源的供应等,都是当务之急;其三,调动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增加收入,扩大国内市场对工业产品的需求,乃是三农问题中最大难题。
第三个最紧要难题,是如何处理区域之间、城乡之间、个体之间的贫富不均。在改革开放之后,由于政策向东部沿海地区倾斜,东西部地区发展更加不平衡,区域性的贫富差距加大。同样由于“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造成城市人口和农村人口、城市高收入者与低收入者的待遇差距。“一个国家、三个世界”在中国出现,不但与社会主义信条格格不入,而且构成对社会安宁、政治稳定的潜在威胁。
第四个最紧要难题,是如何将党政干部的贪污腐败,减到最低程度。国民党因其腐败无能而失去大陆,中共应引为前车之鉴。贪污行径中,包括营私舞弊,侵吞国有资产;以权谋私,官商勾结,进行权钱交易。人民对此恨之入骨,于是有人将腐败与政体挂钩,认为唯有采用西方民主才能切除这一恶性肿瘤。但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因为贪腐与政体无关,许多“民主国家”的贪官污吏,较中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中国目前所面对的紧要难题,当然不只这些,但单凭以上四大难题就足以说明了:作为贫穷落后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当务之急不是着重发展软实力,而是继续大力发展硬实力。因为只有硬实力才可能解决这些硬性难题,使社会经济取得高速稳健发展,从而提早进入发达国家行列。届时其软实力的图景将大为改观,而中华文化在海外自然大放异彩。(符懋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