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卫士长李银桥的合影
江青为一句话大闹万寿路
毛泽东教卫士长写检查
9月22日,毛泽东的卫士长李银桥走完了他82年的人生岁月。对与伟人毛泽东朝夕相处的15年,老人一生难忘,一生沉浸在无尽的回忆中。毛泽东曾对他说:“银桥,我和我家里的事瞒天瞒地瞒不了你。……我和我的孩子,一年见不上几次面。只有我们是朝夕相处,你们比我的孩子还亲。”又说:“我活着的时候你不要写我,我死了以后可以写,要如实写。”那么,李银桥眼里的毛泽东是什么样的?他们二人又是如何结下这人生的不解之缘呢?
-我怎么当上毛泽东的卫士长
◎毛泽东与卫士长李银桥的合影
原因是多方面的,也不是一下子能讲清。不过,我认为最初的原因是我不想干。人么,越不易得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对于伟大的人物来说也不例外。
1947年春节刚过,我被调到周恩来身边当卫士。不久,便撤离延安,开始转战陕北。一天,叶子龙和汪东兴找我谈话。“给你的工作变动一下,调你到主席身边去当卫士。”叶子龙讲话干脆实际。
我11岁当兵,十来年一直当特务员(即勤务员)、警卫员和卫士。组织上选中我给毛泽东当卫士,本不足怪。可是,与我同年当兵的人有些已经是营、团级干部。“不行呀,我不想去,干这个工作干太长了。”
叶子龙和汪东兴始料不及,我也感觉到话讲得太满,不妥。便退一步说:“当然,组织决定我服从……”“服从就好,我相信你会干好。”叶子龙松口气。于是,我便来到毛泽东身边。
行军一天,夜宿杨家园子。警卫排几名卫士点火烘烤湿衣。柴草太湿,只冒烟不起火,毛泽东“吭吭”大声咳嗽,我也“吭吭”咳个不停,一腿炕上一腿炕下去扶毛泽东。毛泽东甩开我的手,然后自己下炕,一边咳,一边扶着墙壁走出窑洞。
毛泽东开始在院子里踱步,却不回头看我一眼。看来误会深了……我一阵阵难过。突然,毛泽东立住了脚。两眼望天,慢条斯理问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一愣,毛泽东终于跟我说话了!我迅速振奋起精神,立正回答:“报告,我叫李银桥。”“哪几个字啊?”毛泽东依然望天。“木子李,金银的银,过河的桥。”“银桥。为什么不叫金桥?”“金子太贵重了,我叫不起。”“噢呵,你很有自知之明么!”
毛泽东点点头,继续散步。片刻,脚步一停。重新望住我:“怎么样,愿意到我这里工作吗?”那一刻。我的心脏一定停跳了,竟怔怔地没出一声。接着低下头。与其说假话落个虚假,不如闭上眼睛说真话:“不愿意。”我小声喃喃。
随之而来的一阵沉默,真难熬啊!
一声轻咳震动了我的心,恢复了我身上的血液循环。毛泽东打破沉默,话讲得有些吃力:“嗯,你能讲真话,这很好。我喜欢你讲真话。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在这里工作?”“我干太久了。从38年参军,我一直当特务员,当勤务员。我想到部队去。”
“嗯,三八式,当卫士,进步是慢了些。就这一个原因吗?还有没有别的原因?比如说,在恩来那里当卫士就愿意,来我这里……”“没有,绝没有那个意思!”我叫了起来。并且急出了汗。“我一直想到部队去,我在周恩来那里已经干过一段,他了解我的情况,形势缓和后提出走的要求也容易。如果到主席这里来,怎么好刚来就提出走?”
“你怎么知道我会不放你走?”“主席……恋旧。”“哈哈哈,”毛泽东笑了,“小鬼,什么时候把我研究了一番?嗯,可是我喜欢你呢,想要你来呢。怎么办?总得有一个人妥协。”“那就只好我妥协了。”
“不能太委屈你,我们双方都作一些妥协。”毛泽东认真地望着我说:“三八式,当我的卫士,地位够高,职务太低。我给你安个长,作我卫士组的组长。”毛泽东略一沉吟,做个手势:“半年,你帮我半年忙,算是借用,你看行不行?”“行。”我用力点头。
后来据传,毛泽东在与我谈话前,已经听说了我不愿干的消息。他当时怔了怔,忽然把手朝外一指,大声说:“你们不要研究别人了,我就要他!”
◎放在鲜花丛中的李银桥的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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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抱紧我放声大哭
1962年,我要离开毛泽东去天津工作了。
我站在毛泽东床前,他用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在我手背上轻抚。就这么无言地守着,谁也不说话。
我先哭了。我一哭,毛泽东立刻也落泪了。我抽泣着说:“当初我不愿来,你借我来,现在我不愿走,你又撵我走。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毛泽东流着泪叹息:“我也舍不得你走啊。我和我的孩子,一年见不上几次面。只有我们是朝夕相处,你们比我的孩子还可亲。可是,我得为你的前途着想,我不能误你的前途。卫士长,地位够高、可也只是团级干部,职务低了。”
“我不嫌低,我不要离开你。”我哭出了声。毛泽东用手一拉,把我一下子揽入怀中,抱紧我放声大哭:“银桥,我死以后,你每年到我坟前来……看看。”他不停地用手拍打我的后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我怕他哭伤身体,先禁住自己哭,再去劝他。一句话没劝完,我自己早又哭出了声。
几天后,我终于洒泪离开了毛泽东。
-一生中最香的半条鱼
除红烧肉外,毛泽东也爱吃鲤鱼。在陕北住杨家沟时,贺龙托人给毛泽东送来几尾鲤鱼。恰好江青去河东接李讷回来,当时看李讷的阿姨就是后来成为我妻子的韩桂馨。
记得伙房周师傅做了两条鲤鱼,江青考虑毛泽东天天吃黑豆,用脑又多,很缺营养,就把一条大的给毛泽东吃,她和李讷吃那条小鱼。
当时,我侍立毛泽东身边,韩桂馨照顾李讷。李讷一直随韩阿姨吃大食堂,天天顿顿是煮黑豆,看见鱼自然很馋。江青给她夹一口,将筷子倒过来又给阿姨夹一口。阿姨不吃,李讷不答应。阿姨只好跟李讷一起吃。江青就用筷子一人一口地给她们俩分光了那条鱼。我看到阿姨眼里含了泪。那时还是很有革命情谊的。
毛泽东并不给我夹鱼;他独自一边看文件,一边想事情,一边吃鱼和黑豆。我也并没想吃那条鱼。可是,毛泽东站起来了,指指盘子:“银桥,吃掉它。“我,我不吃……”“我没有病,那一面还没动过么。”“不是那个意思。留着主席晚上吃……”“不要剩,我不吃剩鱼。”毛泽东说罢便走了。
江青匆匆吃掉碗里的黑豆,招呼阿姨和李讷都走了。他们有意留下我一个人,免得不自在。
那条鱼,毛泽东只吃了一面,另一面的肉丝毫没动。那半条鱼是我一生中吃得最香的半条鱼。毛泽东不是不吃剩鱼,此前此后我都见过他吃剩鱼。他就是为了叫我吃,因为那段时间生活太苦了。
-我“供出”江青不叫做红烧肉
1952年春,我跟江青在万寿路新六所打扑克。我又出错一张牌,刚想反悔,江青已经将满把牌掷于我面前:“不打了!你为什么说我躲风?啊!”我心里咯噔一下,脸刷地变白。像听到口令似地,猛然起身立正。糟了!我心里叫苦,怎么被她知道了?
那时,全国正在开展“三反”、“五反”运动。江青又躲出去一段时间,不参加组织活动。机要秘书徐业夫问我:“为什么运动一来,江青就走?”我随口说了一句:“躲风呗。”现在,话传到江青耳朵里去了,她趁打牌机会把火发泄出来。
“对,对不起,江青同志,”我吃力地解释“我,我不是有意的。是徐秘书问我,我随口说的……”
“哼,小鬼崽子!”江青气得脸红脖子粗,一个劲喘粗气,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又急又慌,说不出话,只好跟在她屁股后面团团转。“你这个没良心的!”江青眼里的泪花一个劲转,“我政治上保护你,你反而诬蔑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哪里想诬蔑首长……”
“不要你嘴硬!我听到的是这一句,我没听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话呢,你说,你都说了我些什么?”“没有,绝没有……再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我问你,你为啥挑拨我跟李敏的关系?”“这是绝没有的事情!”“你再说一遍?你敢再说一遍?我叫你派车去接她回家。你为什么不去接?“接了,我去学校接了。是李敏不肯回来的。”
“你还挑拨我跟主席的关系!”江青尖叫起来,顿着脚,泪水流下来。我泄气地垂下头,手足无措,唉,为了那次吃红烧肉,毛泽东一再追问我,我“供”出江青不叫做,毛泽东发火,再不和江青一道吃饭。也难怪江青发这么大的火。
我看看腕上的表,已经是下午4点,毛泽东该起床了。我冷静一下情绪,尽量沉稳些语气说:“江青同志,主席该起床了,我得去照看。回头我再跟你作检查吧。”
我理理衣冠,忧思重重走进毛泽东卧室。毛泽东擦过脸后,照例靠着床栏抽烟看报。我犹豫一下,小声说:“主席,我跟江青同志吵起来了。”毛泽东自顾看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跟她吵?”“不是我跟她吵,是她跟我吵。”我斟酌着词句,说:“我说她躲风,她说我是政治诬蔑。是徐秘书问我,我随口讲了这个话。”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解释:“主席,我真没有诬蔑她的意思啊!她还说我挑拨她和主席的关系。主席,我挑拨你了吗?”
毛泽东想了想,说:“好吧,你下去。我和江青谈谈。”
工夫不大,值班室的电铃又响了。我蹦起来就朝毛泽东卧室赶。江青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看来问题不好解决哟。”毛泽东仍然斜靠在床上吸烟。望着我慢条斯理地说:“光靠我帮忙还不行,看来你得写检查,不写检查问题解决不了。”
“怎么写?”我犯愁地问。“你怎么说的,就怎么写嘛。”“她说我政治上污蔑她,我没这个意思。”“那就写没这个意思。”“她说我挑拨她和李敏的关系,我没有。”“那就写没有。”“她说……就这么写检查?”我忽然觉得不妥。
毛泽东笑了,指点我说:“叫你学习你不爱学习,连个检查也写不来,以后我看你还学不学习?”我难为情地跟着毛泽东笑。“这么写,我教你。”毛泽东伸左手作纸,伸右手食指作笔,比画着说:“写要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写主席、江青同志,写到抬头上,点两个点,就是冒号。然后另起一行。躲风的话说了,承认,要检查说的不对,要道歉对不起。再写个但是,在但是后面多做文章。话是说了,但是没有搞政治诬蔑的意思。至于挑拨,根本不存在。去接李敏了,李敏不回来。交待的事办了,只是没办成。以后交待的事一定努力争取办成。检查写完先交我看。”“谢谢主席。”我赶紧回自己屋写检查,怕时间久了忘记毛泽东教的话。
◎本文摘自《走下神坛的毛泽东》